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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 改革是最大的红利,这成为各方对改革的一个共识。但问题在于,改革红利不会自动实现,需要对现有的体制机制做出重大调整。因此,能否实现改革的突破,成为未来5-10年发展的关键。

当前的利益矛盾还有协调余地

很多人都说,当前改革面临相当严峻的利益掣肘,改革阻力相当大。能否实现改革突破,仍有待观察。但如果回顾改革开放之初面临的阻力,就会发现,改革在当时面临的意识形态阻力并不比现在小。更重要的是,现在的利益矛盾还有协调的余地,可以通过增量改革来得到缓解,而当时意识形态的矛盾,往往很难有调和的余地。

但小平同志能够在极左的意识形态中杀出一条血路,并且开创了改革开放的新局面,无疑,他找准了改革的突破口。回过头来看,小平同志最英明的地方,不是他利用自己的权威强力推进改革,而是他有效地把握了城乡居民要求摆脱贫穷的基本需求,尊重基层为了摆脱贫穷而自发形成的一些创新,并且把这些创新提高到国家层面,在全国推开。

1978年,全国2.5亿农村居民年人均收入低于100元的贫困线,农村贫困率高达30.7%;城乡居民恩格尔系数分别为57.5%和67.7%,吃好穿暖成为最普遍的社会需求。任何美好的远景,都需要尽快把解决贫困问题作为重点。小平同志正是抓住了这个社会需求,推进了政策调整和体制改革。尽管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在刚出现时面临着巨大的压力,但小平同志看到了这项改革在解决吃饭问题上的重要性,决定“允许试试看”。而就是这个试试看,在短短几年时间内解决了吃饭难的问题。

回顾小平同志在重大改革政策的一些决策过程,可以清楚地看到,改革红利的获得、重大改革的突破,有很多因素,但至少取决于几个决定性的因素。第一,对社会需求的基本把握;第二,对基层创新的尊重,尤其是对基层自发市场化改革的尊重;第三,因势利导的顶层设计与全国范围的推广。

提防左右激进主义使改革超出社会承受力

中国的发展前景判断与改革突破口的选择,需要建立在对社会需求判断的基础上;只有客观判断中国社会需求变化的基本趋势,才能准确把握战略机遇。

应当说,经过改革开放34年高速增长后,中国面临多方面的变化。一是发展环境的变化,内外发展环境与改革开放之初,与1992年与2002年相比,都有明显变化。二是30余年发展已经改变了社会需求结构,温饱问题基本解决,与人的自身发展直接相关的发展型需求全面增长。过去几年,社会对教育、医疗、养老等的方面的需求全面增长,使得这些领域的矛盾与问题全面增加。诸如此类的变化还相当多,不一一列举。

现在关键的是如何判断社会需求变化的基本趋势,并且适应这个趋势推进相应的改革。这是中国未来发展真正的战略机遇之所在。

从现实情况看,随着中国消费结构的变化,城乡居民进入到消费快速释放的关键时期。未来5-10年,中国将拥有巨大的消费潜力, 初步估测到2020年将达到45-50万亿人民币的规模。这个消费潜力的释放,不仅可以替代投资,成为保持经济可持续增长的重要动力,而且可以满足人的自身发展的需求。因此,可以说,释放国内巨大的需求潜力,既是转型发展的重大挑战,又是转型发展的重大机遇。巨大的内需潜力,尤其是消费需求潜力,是未来5-10年我国转型发展的最大优势和主要动力。这就需要把扩大消费作为稳增长的战略重点,加快推进消费主导的转型与改革。

小平同志把握社会需求、推进改革的重要经验告诉我们,把握社会需求最容易取得改革。如果我们对消费潜力释放这个判断能够成立的话,未来几年中国改革的重点,恐怕既要防止改革的倒退使传统发展方式进一步固化,又要防止萧功秦所说的左右激进主义使改革超出社会承受力。

从目前的形势看,改革有几个大的思路与主张:一是以政治改革为重点;二是以破除利益格局为重点;三是以公平正义的社会建设为重点。这些思路都有其合理性所在,但从中国社会需求与发展趋势看,恐怕以释放消费为重点的思路比较切实可行。

政府自身的改革关系全局

适应社会需求变化的趋势,推进以释放消费为重点的转型与改革,具有现实合理性,在这方面寻找突破口,容易取得实质性进展。明确了这个目标,就能够充分挖掘基层的实践,并且上升到国家层面,形成顶层设计。而这,就要从供给端、需求端和基础端看:

在供给端,通过进一步的市场化改革,提高市场活力以及市场有效性。市场有效性就体现在,投资更多是以社会资本的形式存在,而不是以政府投资的形式存在;投资更多地与社会需求相匹配,加大社会需要的消费的供给。例如,尽快放开服务业,在教育、医疗、文化等领域鼓励社会资本全面进入,以缓解学位难、床位难等问题。这不是说不需要重化工业投资,而且是投资结构与社会需求结构更加紧密地结合起来,在扩大投资的同时防止产生新的产能过剩。

在需求端,是改革的重点,也是改革可以选择的突破口。例如,第一,尽快破题收入分配改革,真正提高劳动者收入水平,其中,把中等收入群体倍增作为城乡居民收入倍增的核心;第二,按十八大的要求总体实现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,改善社会消费预期;第三,加快以结构性减税为重点的财政改革,改变财政收入增长过快、社会性支出比重偏低的格局。

在基础端,改革的重点恐怕就是政府自身改革。这一点恐怕越来越关系全局。比如,能否真正推进财政预决算公开,把政府不合理的行政支出全面降下来;能否有效理顺政府职能,释放市场与社会活力;能否推进官员财产公开,构建收入分配调节的基础制度。

消费供给不断增加,消费能力和消费预期改善,潜在的消费需求将得到有效释放。通过这个释放,中国经济将继续保持7-8%的中速增长,社会建设将出现一个新的面貌,并为进一步推进全面的政治改革奠定重要基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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匡贤明

匡贤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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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(海南)改革发展研究院经济研究所所长;最大兴趣:挑灯读杂书,煮茶论改革。另:所有博客、微博上观点,仅代表本人,不代表所在单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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